《有仙不灵畅销巨著》

第5章 微服

北靖国皇帝寝宫内，郦妃轻步来到正在窗前背手望月的明绪身后。

“皇上。”

郦妃轻唤。

明绪回过头，“吵醒爱妃了。”

郦妃摇摇头，轻声问，“皇上在想什么？”

明绪道：“朕在想，明景从棺椁中醒来后，他看向我们的神情像全然不认识我们，以及后来他跑下大殿形如疯癫……原来竟然是这个原因，幸亏有了百无国师啊，把那妖孽残余清扫了出去……否则，不知景儿还得受多少苦。”

郦妃道：“陛下，景儿己经醒来了，国师也己经帮助景儿驱了妖，陛下不用在担心，这几日陛下己经够劳累的了。”

“眼下，整个北靖可能都不太安全，朕甚是担忧啊。”

郦妃道：“百无国师己经去寻觅那妖的踪影了，百无国师本事了得，陛下可放宽心。”

明绪长叹一口气，携郦妃重回榻上休息去了。

第二日，明绪去上早朝，郦妃便去了长宁宫。

她到时，见明景己经穿戴整齐，坐在案前，一张地图正摊开在他前面。

白储听见动静，抬头发现是郦妃，立刻上前跪地，“母妃，母妃前来，怎么不着人通报一声。”

他回过头觑看了一眼也同样跪地的扶影。

心想这人怎么也不提醒一下他，便听见头顶郦妃道：“我进来示意扶影不要打扰到你” 郦妃将白储扶起，走到明景刚刚坐在的案前，道，“在看……地图？”

白储道：“儿臣……有些记不得了这西国之事，便让扶影拿出地图，看能否记得起来一些什么。”

郦妃笑道：“一醒来便心向国事，不愧是景儿，但……朝事有你父皇，还有父皇众多皇子，都能为你父皇分忧，你刚醒来，还是多休息，身体养好才是关键。”

白储点头，“是，母妃。”

郦妃着人从御膳房端来早膳，和白储一起用下，说了一会儿话后便回宫了。

离开前，白储问郦妃：“对了，母妃，儿臣想请您答应儿臣一个请求。”

“是什么？”

“后天是北靖国民间的谷神节，记得小的时候，母妃曾在谷神节带我上街游玩儿过一次，我如今想重温当时那份热闹，再一个也有微服私访之意，想看看完山城的百姓们生活得好不好。”

郦妃看向他，良久露出一个微笑：“好，便依了你，只是这次母妃就不能陪你了。”

白储道：“谢母妃！

母妃近来为儿臣的事情操心得太多了，是应该好好休息，儿臣和扶影两人去就好。”

郦妃没再说什么，傍晚后，扶影终于被侍卫替下，回到长宁宫西北角的屋内，他一推门，便单膝跪地向黑暗中扬声：“郦妃娘娘”郦妃和秋柳从暗中走出，“殿下白天在看地图，是可曾想起来些什么？”

扶影道：“殿下知道东汲国，以及东汲国的国师遥天。

对其它几国的事情己经全然不记得了。”

“那今日，他提起的谷神节之事，是他想起来的？”

“不是，他问属下可曾微服私访过，我便告诉他您在殿下小的时候，带殿下出游一事。”

“他还提到了什么吗？”

扶影顿了顿，摇了摇头，“没有了。”

“好，我来也是叮嘱你后天随景儿出游，一定要保护好他。”

“属下明白。”

郦妃回宫路上，秋柳在一旁问道：“娘娘，奴婢不知娘娘为何要同意二殿下出宫的请求呢？

二殿下才刚醒转……”郦妃半晌说道：“就是因为醒转了，他要做什么便去做吧。

为娘的，也只有成全他一些这样的事了。”

“那皇帝那边……皇帝那边我会去说的。”

扶影本来今日该休息的，但是刚躺下便有人来传，说是殿下要他陪在侧，旁人不习惯。

扶影便迅速更衣前去长宁宫的寝殿。

刚推门而入，便见白储笑得春风和煦：“这多时不见，甚是想念。

有劳扶影你就还是陪伴在我左右吧。

若是想要躺着睡，随时告知我，我便分你一枕一被。”

说着白储拍了拍自己的床铺。

扶影单膝跪地道：“属下不敢，属下当值便是护卫殿下安危，实在累的话属下站着睡便可，请殿下早点歇息，不用担心属下。”

白储道：“那……就谢谢扶影了，还真是有点困了。”

白储打了个哈欠，便躺下睡去了。

扶影站起，抱着剑在一旁闭目养神。

第二日白天，扶影被白储又拉着问了一堆的问题，扶影耐心讲解于他。

晚上白储又让扶影作陪。

这一晚，扶影作为暗卫竟然罕见的有了黑眼圈。

第三日，终于到了谷神日，白储注意到扶影的状态似乎没有前几日好了。

由于郦妃说动了皇帝，于是谷神日这日，他们如期顺利出行。

白储和扶影都换上了平常人家的衣服，被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皇宫东南的角门送了出去，到街上马车才打马停车，马夫恭敬道：“殿下，属下就在这里等您，皇上口谕，务必在申时返回。”

白储点点头，温文尔雅道：“我们就去街上转转，很快就回。”

扶影跟在一旁，捏紧了剑，默默地咬破了嘴里的一块儿肉，血锈味儿充斥了整个口腔，痛感让他清醒了许多，消除了几日未睡的疲惫。

白储在前面走，扶影在后面跟着。

白储一路走走停停，这里转转那里看看，街上还有耍戏的班子，他看得津津有味，时不时鼓个掌叫个好，哪里是什么温文尔雅的二皇子，就是一个穿着布衣的平头老百姓，俨然也己经忘了自己是明景而不是他白储。

看到街上有卖瓜子的，白储毫不犹豫要了两斤，他把袋子递给扶影，“喏，吃点。”

扶影摇头，“殿下您吃就好。”

白储撇撇嘴，“这么好的东西不吃白不吃。

喏，那你给我拿着。”

说着把纸袋子往扶影面前一塞，扶影只好单手接住，另一只手捏紧了剑身。

白储从袋子里抓了一大把，一边走一边磕，正被路边的小玩意吸引呢，突然听身后扶影一声急促地低呼，“殿下！”

白储正想回头看，扶影己经上前，把他带向摊铺的方向，假装在看摊上的玩意儿。

“扔掉瓜子，前面是曲丞相。

他认识你我，正朝这边看呢。”

扶影急促提醒。

白储恍然大悟，将手放下，让手中瓜子悄然落地，随后大方转身，朝前继续逛，这下又有了明景本人那温文尔雅的气质了。

扶影之所以能注意到曲丞相，是因为曲丞相早早就把目光锁定在他身上了，眼下，曲丞相又看到了扶影身旁的白储，讶然，忙一路上前，走到近前，恭敬一揖。

“参见……”白储连忙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往上抬，在他耳边悄悄说，“曲丞相，别露馅。

这街上可是有人能认出你的。”

曲丞相连忙站首了身子，“殿下，怎么上街来了？”

“出来走走散散心。”

“您大病未愈，再加上要是被什么人认出……”曲丞相意识到自己口误，忙道：“殿下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啊。”

“有扶影，没事的。”

扶影的喉头一紧，剑又捏紧了几分。

“曲丞相在这里做什么？”

白储问道。

“哦。

我来啊……我来是……爹！

你在干什么呢？

爹？”

远处一个十西五岁的小姑娘手拢着嘴叫唤。

曲丞相回头，白储和扶影的目光也随之望去，女孩穿着火红的衣服，马尾辫子梳得高高的，看见他爹回头，在原地喊：“快点啊，快来付钱。”

曲丞相摸了摸额头上的汗，回头对白储说：“小女性子顽劣，又不识得殿下，殿下勿怪。”

白储倒是来了兴头，脱口而出，“这性格我喜欢。”

曲丞相张着嘴惊讶地看向白储，扶影也有些无语地看向白储。

白储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，他战略性地咳嗽了一声，换成了温文尔雅的状态找话题着补，“曲丞相这是要给令媛买什么？”

曲丞相忙回答：“她想要一把剑，之前在这里给他定了一把，今天来是付尾款来了。”

白储很是感兴趣，“哦？

令媛喜欢剑？

女子喜剑倒是不多见的，不知道我能否过去看看？”

扶影第一次在白储面前蜷着手咳嗽了一声。

曲丞相额头的汗也是一颗一颗往外冒，瞥了眼皇宫的方向。

在白储还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的态度如此奇怪时，一个声音己经在他们身边响起了，“爹！”

三个人齐齐望向这个火红衣服的少女。

只见她看见白储和扶影恭敬一揖，“小女子曲满盈，拜见二位公子，想必两位公子是父亲的朋友，那就是我曲满盈的朋友。”

白储险些没憋住笑，这小孩子一看就是装老成，想要上演一个江湖义气，但在白储看来除了可爱倒是看不出其它，他强忍着扯出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，如和煦春风。

“在下扶春风，这是我的弟弟扶影。”

白储信口拈来，毫不眨眼。

“见过二位大侠。”

曲满盈道。

怎么又成大侠了？

“听说你预订了一把剑，这么喜欢剑吗？”

“喜欢。”

白储注意到曲满盈答话间正艳羡似地悄悄看扶影的佩剑，这才知道为什么他们俩的身份从公子变成了大侠。

“我能看看扶影大侠的这把剑吗？”

曲满盈有些期盼地问道。

扶影还没说话，白储一把拽过扶影的佩剑，扶影不松手，俩人僵持了那么一瞬，白储眯了眯眼，内心龇牙，实际上笑得和煦：“扶影？”

曲丞相觉得这气氛有些微妙，忙拽过曲满盈，“唉，扶影公子的佩剑一般不示人的，满盈，不是给你定了一把么，咱们快去付钱……且慢，曲丞相，孩子钟情于某样东西是好事，怎么可以打消她的热情。

扶影的剑再怎么不能示人，哥哥的话总还是要听的……”白储暗暗使劲，“你说是吗？

扶影？”

扶影脸黑了半圈，只好放松了力道，摆脸迈向一边，但身子却悄然靠近了白储。

对于白储的安危，他实在不敢有丝毫差池，就算没有剑也要随时准备护主。

白储夺过剑，自己先抽出了半截，“弟弟这剑是好剑，就是锻造的时候没淬好，有点太硬了。”

然后和煦微笑合上，递交给眼前正冒着期待眼光的曲满盈。

曲满盈接过，忙道了谢，然后抽出宝剑，恣意挥舞了一段，剑术不怎么高明，但是有模有样。

引得街上众人驻足观看，拍手叫好。

挥舞完，曲满盈得意一笑，白储很配合地慢悠悠鼓了几掌。

曲满盈将剑还入刀鞘，努着嘴道：“是把好剑，就是春风哥哥说的，太硬了，沉甸甸的，耍得我手腕疼。”

说罢双手奉还给了扶影，“扶影哥哥，谢谢。”

这又不是大侠，改称哥哥了。

白储觉得这小孩天真烂漫，一眼就看透，心眼纯粹得很，十分喜欢。

于是还是出言想指点一二：“曲妹这么想可就错了，我说此剑硬非真硬”说罢，瞥了一样旁边站着冷着脸的扶影，“真正的好剑客，是不会挑剑的，任何剑，哪怕是一把钝剑，他都可以一剑封喉，在上手的那一刻知道该如何使它。

如果你真的喜欢剑，那么你就要摈弃看了剑的样子好就心生艳羡，样子不好就心生唾弃，上手不合适就怪剑如何如何，是真的喜欢剑，还是只是因为耍剑能让你特立独行得到别人艳羡目光？”

曲满盈张口想辩解，但看眼前的这人笑得和煦，说的话也无半分指责，但确实把她的小心思说透了，心里别扭的很，只能一声不吭把脸迈向一边，生闷气。

白储觉得自己己经做了该做的，这曲满盈要是觉得这话中听，醍醐灌顶说不定之后还能成为一个女将军，成就一番事业，要是他只是觉得他这样说是让她当众出丑难堪，那么也罢，只为得到别人艳羡，浑浑噩噩过一生也未尝不可。

“你定的那把剑，能邀请我们去看一看吗？”

白储在曲丞相开口前发话，第一想缓解缓解这有些尴尬的氛围，其次他也没什么事，去看剑也不失为一个乐事。

曲满盈跺着脚哼了一声转身，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，侧着身看白储，语气不快，“随我来吧。”

曲丞相满头是汗，“殿下……小女……”白储出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，踏着温柔公子的步伐，带着笑地迎头跟上。

扶影和曲丞相两人一个垂眼，一个扶额。

曲丞相心里五味杂陈，看来这二皇子是不太介意自己小女的冒犯，但他担心第二桩事……他遥望了眼皇宫——说不定此时皇帝己有耳闻，这二皇子出宫碰上了正待长成的曲丞相之女，相聊甚欢……曲丞相不敢往下细想，回头只能亲自去跟皇上解释，两人是第一次见，他也万万没有嫁女的想法。